第二十六章略施小术
上一章中提到，房东闫德山这边忙着让自己的姑娘和知青王立渠两人的感情尽快升温，那边他早早抓了两头猪仔，盼着它们尽快长大，也是想着到时能为自己的姑娘多添上点嫁妆。
自已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而且年已长成。身下又是敞哈哈的五间青砖房，这基本就算是万物俱备了。只要手头上再多上两个活络钱，那就更没说的了。只是这个关键关口，家的圈子里的猪闹出了事情，这让闫德山连日来，十分懊恼。
两、三天了，闫德山一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知青张援朝这个人心细，就上前问其缘由。他指指门旁不远躺着不断抽搐的猪说：“也不知什么原因，这只猪，这两天一个劲地拉，都没囊囊了。”
“没去找赤脚医生来看看吗？”张援朝关切地问。
“哼！”闫德山从鼻子里哼出来一个不信任的鼻息，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找了，没用，没说出个什么子午卯酉。”抽了一口烟后又追上了一句“还搭上了一书包的蚕茧”。
张援朝上前蹲下身来，用右手抚了抚这只猪，已有八十多斤的样子。两天多的拉稀，折磨得它已经奄奄一息。
两天多的拉稀，折磨得它已经奄奄一息。早听过闫德山说过，他是想拼上最后的一个多月，加上点口粮，催它一下好过百。只是看现在的样子，闫德山也只能琢磨，应该选择什么时候不得不开始磨刀了。
张援朝心里也很替闫德山惋惜，农家户养大一口猪确是不易，这是一家人对明年的希望。他蹲下身，近距离再一次认真地看了看平卧在墙角下的病猪，尽管主人刚刚在它身下换过了新絮的软草，但现在又已满是绿色带有泡沫的稀便。
绿色？泡沫？这让张援朝突然想起就在前些天，同屋的郑世英曾向大家问起，他放在洗脸盆中的绿色香皂哪去了？
难道是，这只猪趁知青上工时候，悄悄潜入到知青的住屋里偷偷地给“米西”了？
张援朝说不准，说不准的事就不能瞎说。
张援朝从屋里拿出一副扑克，这是青年点的标准“装备”，放在手上，非常麻利地正反插洗了两次牌，向房东闫德山的眼前晃了晃说：“闫叔，信不信，我来给你卜一卦。”张援朝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闫德山斜瞟了张援朝一眼，满脸不屑一顾的样子“又来开你老叔的心？”
张援朝就势蹲在他的跟前，熟练地在地上摆起牌来，然后一张张从上依次掀开，每掀开一张，就按所翻开扑克的花色和数字给他占卜起这件事的吉凶祸福。牌翻完了，最后张援朝捋一捋自己光秃秃的下巴，信口吟出一卦：
稀屎拉尿不见头，
求医搞药犯忧愁，
慢行缓来头有绪，
急促反惹不自由。
显然这一层层剥蚕抽蚕、顺理成章的讲解和后面的结论拨活了闫德山的欲望，他对最后的两句充满期盼。
有门----！张援朝一旁察言观色，看他已心动，便将手中扑克塞到闫德山的手上说：“心诚则灵。你好好洗洗牌，把你的手气多沾上一些，我再给你看看，你的这只猪的救治办法。”
扑克，这是青年点的标准“装备”这么一说，闫德山果然来了情绪，双手在衣襟上使劲地擦了擦，非常郑重地洗了几把牌，便又将扑克很郑重式地交还到了张援朝的手里。
张援朝又换了一种摆牌的方式，这次是依次把牌分成了四摞，再依次把四摞翻开，嘴里仍旧是海阔天空地乱扯一通，但一步步有计划的将他的想法逐渐揉在了调侃中。
在闫德山急切期盼的眼睛注视下，最后，张援朝这才故作玄虚的在嘴中，慢慢地吟出了这四句：
猪壮如象喜气来，
肛腹疾病并无灾，
只须苦尽甘甜到，
祸门闭来福门开。
张援朝抑扬顿挫的吟唱令闫德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那原是略带忧郁的眼神，渐渐由疑惑慢慢地变成坚定，但坚定了没一会，又由坚定转回到忧郁。
“咋样？还没听懂？！卦上都说得明明白白。”张援朝的口气和样子都是一副不容置疑。
“只需给猪喝上三盆糖水，不消两个时辰，猪就会开始吃食。”张援朝再一次明确解释道。
闫德山其实这次也听明白了最后的两句，尤其是其中的“甘甜到”。可现在到哪去能掏弄到糖呢？当时那个年代，一张结婚证也只能配给五斤糖块，生孩子的孕妇，也就配给到两斤红糖，所以，这才是闫德山忧郁的原因。
知青张援朝赶紧从自己的箱内拿出红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张援朝看出了闫德山的心里难处，他赶紧从他的箱子里拿出一包从家带来的小一斤红糖，倒在一个盆子里，闫德山见状，也就二话不说，赶紧又烧上些温水，分成三盆给猪喂上。
猪尝到了甜味，加上两天多的光拉没吃，一阵儿就把三盆糖水喝个肚子溜圆，不到一个时辰，又尿又拉，把肠子里的东西清洗得干干净净，闫德山再适时地又喂上了一些稀粥之类。
“你这小子，没看出，你还有这两下子！”看着膝下的猪精神头逐渐恢复，闫德山的精神头也随之恢复起来了，高兴地在张援朝身边一个劲地说来说去。
张援朝抿口直乐，心里也是那个甜呀，就好像那三盆糖水不是灌在猪的肚里而是喝在了他自己的嘴里。但其中机缘又不能捅破，只得装成风轻云淡、面沉如水的模样，但口中还是一直不停迎合地应道：“还是你心诚所至！心诚所至！”
信则有、不信则无，闫德山是那种对神灵十分虔诚的人。张援朝这漫不经心的几把扑克的拆解和随口两卦，让他亲眼所见张援朝手到病除的医术，也不能说是医术，在闫德山的眼里，那就是玄术！
尤其是张援朝自始至终的那口才、那神态，使得闫德山后来，每逢心中有疑便愿来找张援朝议论一番，张援朝也是寂寞之中权当陪他唠嗑，每次总是和他古今中外、南朝北国的一番神侃，由此更增添他和张援朝之间的几分亲密感。
北方山区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这不，刚刚进了十一月份还没有几天，出工社员的身上装束就已经棉衣上身、棉帽子护耳了。
清晨，霜重得满山一片银白色，树叶在寒风的欺凌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前些日子还满树泛黄的树叶，当隔几天，现在也只剩下可数的些许叶片还在风中做着最后的挣扎，风从东边来，它向西边去；风从西边去，它向东边来，就如同水随沟流、夫唱妻随，发出的“哗---、哗----”的呜咽之声，就像是在拼尽最后的气力仍在嘶哑唱着白头到老、不离不弃的歌。
清晨，霜重得满山一片银白色山区的荒山沟里，举目可见的，那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因为取材方便，所以平时家用的一些器具，是能用石头就用石头，比如石头碾子、石头磨盘，如若是在河对岸的石城公社，那也基本是一个村子里只有几盘，那还得是家境比较殷实的家庭。而在这里，基本是每户都有这么一套。至于牛槽子、猪槽子、石桌、石凳之类，那更是比比皆是。
知从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在宽甸山区生活成本极低，当时的人们通过自己的一双勤劳的双手，来创造自己幸福和美好的家园。由此也可以看到，宽甸县的人民的节俭、纯朴和善良。
“勤能补拙、俭以养德”，丹东市宽甸县具有这样的基础条件，而且也是这样操行的。当年，宽甸县就是敞开宏大的胸怀和无私的双臂来接纳大连市的七千多名的知青，并以这种勤劳和节俭来教育、培养大连知青以建立正确的人生观，这份恩情，大连市知青应该永远铭记在心的，大连市知青也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知青人讲自己过去的故事，精彩继续